“我还没放弃,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已经从办公楼搬回到出租屋的蔡恒,显然还不愿意放弃“梦想”。科幻电影中许多虚拟影像场景让他十分着迷,而他坚信,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机会通过现代化建模技术予以实现。
就在VR(虚拟现实)成为所有资本争相追逐的风口时,蔡恒毅然离开工作8年的网络视频平台,自主创立了一家AR(增强现实)内容工作室。此时,距离风靡全球的AR手游 “Pokémon GO” 诞生还有1年半的时间。
可以说,在国内的AR领域,蔡恒起了个大早。
就当“Pokémon GO”和各类AR硬件火遍国内外科技界的时候,增强现实就被看作继虚拟现实(VR)之后的又一大风口,然而似乎抓住这个“风口”的蔡恒,却因为缺乏可持续的变现手段,令团队多次陷入危机状态。“起早”原本是优势,却为何让他成为风口上最先被吹跑的“猪”?
那么,AR这个风口是否也有窗口期?
敢为人先的AR创业者,却在等待“风口”来临
“那个时候VR很火,但国内对于AR还没有太多概念。但我觉得它会是接下来的风口。”他告诉记者,相对于VR来说,AR在2C领域有更多的扩展性和可玩性,而且其应用不仅仅限制于娱乐化,未来在商业化进程中,AR也有更多可发挥的余地。
所以,蔡恒全然不顾亲友反对的声音,带着所有积蓄只身从北京来到深圳。寻找大学时期的“好兄弟”胡戎(化名),寄希望于技术流的伙伴能给自己更大的助力。
让蔡恒感动的是,在听了他对AR发展的一番阐述之后,胡戎当即表示:我加入!
“老胡(建模)功底很牛的,所以他的加入对我来说是如虎添翼。”蔡恒说,在两个人戮力同心下,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在一间商住公寓内搭建起了这个AR工作室,“虽然地方很小,但抓住未来的风口上总能做大的。”
然而信心十足的他们,在招聘的时候就“碰壁”了。由于工作室实在太小,且位置不算入流,所以很多应聘者看到这情况就不来了;加上初期能够提供的薪资十分有限,所以能够吸引到的都是一些经验不是很足够的应届生。缺少人手,成了他们俩头疼的问题。
“因为那是AR很新,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先做几个Demo,但缺少人手单靠我们两个人,时间周期就很长。”由于AR在制作上对美工和建模技术有一定的要求,在无奈之下,蔡恒和胡戎只好将眼光转向相关专业的在校生。
虽然许多校方对于AR项目并不能够理解,但在工作室愿意负责学生人身安全的承诺下,学校最终统一让即将大三毕业的专科学生进行校外实习。
“虽然酬劳很低,但他们帮轻我们之余,我们也要让他们学到有用的干货。”蔡恒告诉记者,虽然这些学生的专业技能很基础,但的确能够帮上忙。两个月后,在所有人共同的努力下,工作室一共推出了三套基于特定产品触发相应动态展示的DEMO,“就用来给客户解释啥是AR。”
但对于商业变现来说,这个时机显然早了。蔡恒表示,在和很多综合体、日化品牌、教育机构的沟通过程中,很多机构都不能接受这项新技术,更不认为它能在业务上能带来任何增效。
“所以我意识到入场早了,但沉淀过硬的技术实力,在未来的竞争中就能赢在起跑线。”然而段时间内缺乏变现的可能,让蔡恒与团队都陷入了困境,持续支出的经营成本让这个初创的工作室快透不过气来。
此时胡戎觉得,“如果不能支撑到红利期,那么任何技术沉淀也是白搭。”所以他极力建议蔡恒先通过融资养活团队,保留实力,等待风口。
蔡恒与胡戎无疑是AR领域里第一批敢吃螃蟹的人。面对一个未知的新兴产业,创业者们都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在认真对待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但太早切入AR领域无疑让蔡恒浪费了许多“等待”产业爆发的时间与精力,摸不清产业的发展方向也有可能让团队在危机下分崩离析。等待在蔡恒创业路上的每一步,或许都是对未知的摸索与盲目的坚持。
风吹起AR这头“猪”,也让创业者火了一把
2015年下半年,投融资领域迎来真正的爆发潮。许多奄奄一息的创企凭借“故事”被资本相中,逐渐走向发展期。对于蔡恒的团队来说,现在正是需要钱“生存”的时候,所以他听从胡戎的建议,以自己的经历作为创始人的背书,开始频频出现在各大融资路演场合。
“对于我的经历他们的确挺感兴趣,但总体来说‘故事’没有跌宕起伏,更重要的是不知道AR为何物。”在接连展示了几个DEMO之后,蔡恒发现许多投资人都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其中有些投融经理更是直言,AR缺乏实用性的支撑,商业化比VR更难。
折腾了半年之后,蔡恒和整个AR项目并没有获得任何资本机构的认可,而来自机构的各种质疑却让他也开始怀疑了增强现实到底有没有未来。
“最开始的坚信,到后来被泼了半年冷水,甚至找不到任何坚持的意义在哪。”他完全陷入了发展方向上的迷茫,越看几个DEMO越觉得投资经理说的挺对,“自己也有点错觉了。”
2016年7月中旬的早晨,惯例边吃早餐边看新闻的蔡恒发现了一则令他欣喜若狂的新闻:首款增强现实(AR)的养成对战类RPG手游“Pokémon GO”风靡全球。
“这个游戏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一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了AR和增强现实。”大受鼓舞的蔡恒与胡戎重整旗鼓,试图通过“Pokémon GO”这个AR游戏作为敲门砖,带领团队和项目继续对接新的资本机构。
而作为深圳做AR最早的团队,他们的名气也传遍了鹏城,许多展会和机构都想邀请他们前往参加,展示AR作品,介绍增强显示技术的应用实例。奔波于各种路演和展会之间,蔡恒觉得十分充实,他对于AR产业的未来又充满了新的期待,“加上陆续有AR硬件诞生,我觉得内容团队很快就要有用武之地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蔡恒与胡戎可以说是惊喜连连。一家创业孵化器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在了解了整个AR项目之后,这家孵化器决定给予团队免租一年。并且在孵化器的积极推动下,整个项目也拿到了相关政府机构的创新创业补贴。
“虽然还是没有融到资,但我们从小房间搬到了写字楼,生存问题也已解决,而且还有新的资金可以投入内容的研发。”蔡恒告诉懂懂笔记,相比其他创企,他们显然是幸运的。
投入了新的研发经费之后,蔡恒与胡戎重新确立了项目新的发力点:利用AR帮助家庭或者教育机构更生动有趣的向学生传授知识。
2016年10月,蔡恒与团队携其研发的首个AR教育类应用亮相深圳创客周。在开发日上,项目的展位上被挤得水泄不通,许多家长对于这样一款软件相当感兴趣,能够跟随文字移动的动态效果,也有在场的孩子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
“感觉前面一年的迷茫都为了换来这短短几个月的振奋。”他着实感受到了风口上的一阵风,将整个团队稍稍“吹”了起来。但在VR产业深受价值质疑的当下,AR能否实现弯道超车从而逆袭依旧是个未知数。而拿着补贴在过“过日子”的蔡恒显然也知道,接下来他和团队所面临的便是如何将这一项技术在商业化应用上加入更多的持续性。
AR技术变现频受阻,创业者无奈叹“早起”
在创客周上似乎看到需求的蔡恒与胡戎,在活动结束之后就快马加鞭,制作了这款教育类AR应用的一系列介绍文档和宣传材料。而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标——成果变现。
“因为内容高度可定制化,所以适合家庭或者不同的教育机构。”蔡恒告诉记者,因为考虑到培养使用习惯的因素,所以蔡恒带着应用和所有的材料,在培训教育机构间跑起了业务,逐家展示了AR应用所能带来的创新教育成果,希望能够通过教育机构的使用普及,推广这项技术在教育行业中的应用。
然而很快,蔡恒得到了部分教育机构对这款应用的反馈:鸡肋。
习惯于固有教学模式的培训机构不愿意做任何改变,更何况是同时增加硬件与软件的投入,无疑加重了其教学成本的支出。即便有可能提高行业内的竞争力且提升效益,但试错的风险依旧过大。
“只要没有一家愿意首开先例,其他就都不会跟的,不只是教育,很多行业都是如此。”在经历了又一次挫折之后,蔡恒与团队陷入了新的困顿之中,“但团队总不能靠补贴生存,也不是长久之计。”
无奈之下,他只能决定,暂时将第一款成型的AR应用搁置,重新拿出最初的那几个DEMO。将变现的希望瞄准对营销需求颇高的传统品牌商。
“尤其是化妆品品牌,他们经常在线下办活动,如何让玩法更创新是聚客的关键。”让团队感到诧异的是,部分传统品牌商并没有像教育机构一样拒绝了他们。在经过一轮沟通之后,蔡恒拿下了3个品牌的AR内容开发订单,“他们对于手机扫描商品就能弹出动态介绍很感兴趣。”
然而就在应用推出之后,许多品牌对于AR的评价却是偏娱乐化,缺乏应有的粘性,订单也成了蔡恒的“奢侈品”。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之后,项目距可持续的变现依旧遥遥无期,团队又再次陷入了危机当中。
随着这项技术日渐被大众熟知,人们对于AR的猎奇心理也渐渐减退,对于品牌推出的AR应用也不再“感冒”,许多互联网巨头先后在各自平台上加入AR功能也难获用户认可。那神奇的“Pokémon GO”为什么就能成为AR领域的成功案例呢?
蔡恒向记者表示,在查阅许多资料后他恍然大悟。“Pokémon GO”之所以有如此高的人气和粘性,其采用的AR技术只是原因之一,真正能让游戏和用户产生真实感情的,却是1997年诞生至今让所有80、90后都有共鸣的日本动漫“Pokémon”(国内曾译作《宠物小精灵》或《神奇宝贝》等)。如果没了这份共鸣,或许玩家们也就是技术尝鲜罢了。
“虽然大家都了解AR了,但现在谈论其商业应用的确缺少很多条件。我们虽起了个大早,但未来可能还不如那些赶了晚集的团队。”蔡恒说,因为前段时间消耗了他们太多精力与经费,所以当风口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团队是否还有能力再去追逐AR产业的“风”。